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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春秋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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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下馬車, 望著三兩成群跪拜在南門之口的民眾,楊雪揚聲道:“諸君請起, 子韶讓諸君久等了。”

百姓們聞言即迅速起身, 而有性子急些的,一起身則迫不及待的沖著楊雪的方向,恭謹的問道:“不知道公子今日想尋些什麽?”

不作思索,楊雪回以清淺一笑,道:“此番子韶願以十金換取城門之側一捧黃沙。”

黃沙?百姓們極驚訝, 他們原以為往日裏楊雪所求之物已然夠令他們訝然,可那些, 卻又都不及今日所言的這一捧黃沙。

但是, 他們顯然是楊雪所求有些習慣了, 倒也未曾怔楞多久, 便紛紛趕往城門, 去尋那一捧黃沙,以期迅速帶回。

商丘城門與這都城南門相去較遠,是以楊雪等了足有一個時辰, 方見著有人踉蹌跑回。

那人也是實在, 當真便是用雙手捧著滿滿當當泥土,擺放在了楊雪的眼前:“公子, 你要的黃沙。”

男子口裏還喘著粗氣, 楊雪有心讓他休息會兒,便也不耽擱,絲毫不嫌臟的將雙手置於那男子的雙手之下。

男子瞧著那雙素手有些出神, 好一會兒方才將仿若詢問般的眼神投遞進楊雪的眼裏,見楊雪並未有將手挪開意思,方才略顯局促的將手中的黃沙覆入楊雪的掌中。

楊雪的雙手不大,那黃沙便摞得極高,稍不小心,便會星星點點的傾灑在她寬袖之上。但她卻渾不在意,反倒還落落大方的對那男子道:“多謝這位君子。”

說罷,便吩咐了身後的婢女將早已備下的金幣遞給了那男子。

男子隨意在身上擦了擦雙手,接過了婢女手中的十金,卻又並未直接謝恩離開,而是一手緊緊握住手中的金幣,一手用麻衣袖子胡亂的抹了抹額間的汗,望著楊雪疑問道:“公子怎麽不問草民路上都遇見了什麽,是如何去的城門?”

“為何要問?”楊雪細眉微微上挑,有些不大明白男子口中的意思。

“公子不問,如何知道我捧回來的是否真的便是城門之土?”

男子又問,楊雪卻是心中了然。她望著男子,目光柔了柔,帶著些許的笑意,心裏忽然便有了些愜意的輕松。或者,這個時代的人們的思想,並未有那般覆雜的彎彎道道。也或者,與這個時代的人們相處,並未有她所設想的那般艱難。

他們,比她所想的要淳樸的多!

嘴角的笑意添了些真心,楊雪連面上的表情都隨性了許多,她仍舊捧著那黃沙,卻將身子側了側,面對著更多的民眾。她望著他們,雙眸極為明亮,她笑道:“既然諸位願意信任子韶,子韶又為何不能將信任付與諸君?”

言罷,她又轉回身子面對著那依舊未動的男子,笑著反問道:“身為宋國的王室,除了我宋國的子民,我還能信誰?”

這一問,楊雪並沒想過要誰來回答,她僅僅是在陳述自己的立場罷了。她要讓在列百姓知曉,他們絕非可有可無,她要讓他們徹底相信,這個國家往後所有的改變,盡是為了他們。而往後的日子裏,他們則需始終與這個國家並肩作戰!

“子韶知道,諸位在心裏定然是十分疑惑的,為何我要重金求取一些無用之物?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麽?其實......”向著百姓們更邁進一步,楊雪忽而間笑得燦爛,“子韶想要的,已然得到了。”

將雙手用力揚起,手中的黃沙頃刻間便在空中傾灑,她在這沙中站得安穩,笑得也越發明艷動人。

“種種猜忌、種種怨尤,盡隨此沙散。願來日、花好月圓家國安。”

言罷,第一次,楊雪對著如許百姓深深稽首,作揖行禮。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,南門之側的茶樓之上,有人正細細的註視著這一幕。

“那是公子韶?”站在窗口,透過木窗,一衣著華貴的男子望著樓下南門前的楊雪,稽首行禮過後,便登上馬車遙遙而去的背影,對著自己身邊的門客問道。

“是。”那門客回答。

“那你說,為何公子韶一連多日都來這南門重金尋些她根本就用不上的東西?”楊雪的車駕已然遠去,圍在南門的百姓們也都散了開來。華貴男子見沒什麽好觀望的了,便重新領著門客坐回了包間裏的木桌旁。

那門客坐在男子的身側,聽著男子的話,也不由的緊緊皺起了眉頭,費勁的思索著,“一開始,屬下聽聞公子韶尋求月季,也僅當其是女兒愛俏。等及至其第二第三日都來了南門,屬下方始覺不對。再一細細打聽,聽聞公子韶在外自稱‘子韶’,屬下便想,怕是不能以平常的女公子去對其進行度量……”

說著,門客松開了眉頭,擡眼緊緊盯著男子的側臉,遲疑道:“多日重金求凡物,怕是在……”

“呵,你是說她在拉攏民心?”男子的嘴角笑有些輕蔑有些嘲諷,“平民多輕賤,有什麽好拉攏的?倒是她自稱‘子韶’,確實是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了。”

門客聽著男子的話,張了張嘴,想出聲反駁,但到最後卻仍舊只能沈沈附和了聲:“是。”

當然,這些事的發生,都是楊雪所並不知曉的。她乘著馬車回到了王宮,也沒有急著去面見宋君,便回到寢殿休息去了。她相信,宋君會親自召見她的。

及至第二日下午,宋君果然便遣人來召她去大殿覲見。

“十日之期已到,不知阿韶所做之事,現在如何了?”宋君放下手中的竹簡,望著跪坐於自己的案臺一側的楊雪,出聲問道。

“君父其實已經知道了,不是嗎?”輕擡螓首,楊雪直直的望進宋君的眼裏,毫不避讓。此刻的她信心十足,甚至也無需出言自誇。

宋君未曾答話,就那麽靜靜地瞧著楊雪,心情有些覆雜。該如何說呢,確實每日都會有侍從向他遞來楊雪每日的作為,是以,他清楚的知曉楊雪這幾日裏都做了些什麽,知曉楊雪所得到的成果。也正是如此,他方驚覺,始終是他未曾看清他的這個女兒。

“咳咳,”想了許久,到了最後,宋君還是假意咳了咳,選擇了略過這個話題。他撇過眼,將視線落在案臺的一角,取過那一方按臺上獨自置放著的竹簡,隨手扔在了楊雪的面前。

“阿韶自己看看吧。”

宋君說完便覆又拿起另一卷竹簡,仔細批閱起來,只留得楊雪還兀自一頭霧水。

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,楊雪執起身前那一卷刻著諫書的竹簡,三五十行的瀏覽起來。只是,越看,楊雪的眉頭便皺的越緊,等到最後眉頭已然皺到極致了,楊雪卻又只覺得好笑。

那卷諫書是宋君的弟弟公子地呈上的,令楊雪大感荒唐的是,這其中勸諫的竟是關於她的管教問題。說什麽“婦人之義,名諱不予外人知”,說什麽“身為王室女公子,公子韶愧對天下表率”,或者,便連她出宮,在他眼裏都是錯的。

“呵,”冷笑著將竹簡丟至一旁,楊雪並未打算出聲表露自己的看法,反倒是想聽聽宋君是如何想的,“叔父此言,不知君父作何感想?”

宋君沒有再望向楊雪,仍舊徑自批閱著手中的竹簡,卻又狀似漫不經心的對著楊雪說道:“寡人答應過你,如若十日之內,你可取信於民,便自會應允你的要求。你想要一個‘男子’的身份,寡人無法明旨予你,便只好讓你免守婦人之義了。”

說罷,宋君頓了頓,正值楊雪喜上眉梢之際,他方才擡首,深深的望進楊雪雙眸的深處,似是而非道:“這一卷諫書,寡人不會批閱。阿韶日後自可去做你想做之事,只是……寡人也希望阿韶能做到自己允諾之事。”

她所允諾之事,無非便是改革弊政,強這宋國罷了,即便宋君不提,她仍舊會做,這是她的任務所在。

心中自是欣喜感慨,面上清淺的笑意卻分毫未變,楊雪仍舊雲淡風輕,自有一番運籌帷幄之勢。她對著宋君緩緩叩首,恍似即便是跪拜,卻仍舊毫不卑微。

“好了,既然寡人應允不以‘女子’的身份拘束你,日後自當以‘嫡子’的目光相待。是以,今日召你前來,還有一事相告——”宋君沒有深究楊雪身上那股顯然有別於曾經的子韶的氣勢,在楊雪行完禮過後,便直接開口道,“做過幾日,各國使者都將齊聚商丘。”

突如其來的消息,讓楊雪一瞬間有些怔楞。國與國間的使者往來向來不少,但要讓諸國使者齊聚一國,卻是向來少有。至少,弭兵之後,這還是第一次。

將近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,在腦海中前前後後的連在一塊兒,好一會兒,楊雪才找到了一個尚算合理的理由——

“伯姬之死?”楊雪問道。

“嗯。”

見宋君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,楊雪方才忽然醒悟,這是宋君給自己的一個提醒。伯姬之死,在世人看來,即為“婦人大義”,自可引來諸國使者哀悼,而與其相比,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,或者已然是更顯尤為“惡劣”。

宋君想告訴她的,無非是這條路並不容易罷了。可是世道如此,她想完成任務,又有哪一條路可以輕而易舉?

她未曾開口,只以越發堅定的眼神向宋君表明著自己的決然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其實我也很喜歡我的民國,說起來我還想重新開本專門寫民國的,但是感覺還是會敏感......這裏之所以想要替換,其實是因為覺得那麽多章節一直鎖著,好像也不大好。不過我會把文檔保留下來噠,以後有機會,應該也可以發給寶寶們~~~

然後看了寶寶們的評論,現在對 清朝慈禧 西漢陳阿嬌 比較想法,其他的後面的世界還可以再寫,不過具體還要再想想,這兩個裏面,寶寶們再挑一挑???

至於五胡亂華,突然有一個腦洞想要開新文,所以這裏暫時不寫~~~~西方國家倒是寶寶們給我開辟了一個新思路,後面可以試試噠~~~~

最後,日常表白,愛你們,麽麽噠(づ ̄ 3 ̄)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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